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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江印象·文脉印江|任敬伟散文诗:《寒来雪去》(组章)


任敬伟,男,土家族,生于1979年9月,贵州印江人,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。作品入选《2016年度作品▪散文诗》《中国散文诗人》《新世纪贵州作家作品精选》《21世纪贵州诗歌档案》《黔东作家诗歌选》等。


寒来雪去(组章)




任敬伟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寒 来

赶羊人返身一指,天空低了一寸。
一棍子的冷,击中腊月的骨头。痛是多么地无常,将翻越那么多的沟壑,瘦水与山寒。
受伤的是空气,扣紧身躯的石子,瑟瑟发抖的茅草,眼圈黑瘦的河堤。
还有拜谒天空的树,虔诚,那么醇厚。如今,恶,让它们哑口。沉默。一站就成了时间的榆木疙瘩。
如今,麻木,还是麻木。不断给自己盖上傀儡美学,不断厚脸实皮。站成一片。
它们在网坨溪仁慈的怀里,啃着贫困、潦倒、枯腐的干粮。
它们在逐渐形成空心的棺木中,小心翼翼埋葬自身的那根,小小的贱骨头。



前 奏

紧张追随紧张,发疯跟着发飙。
糟糕透顶的是此刻天空的心情,无穷大。
一铲子风过去了,一刀子风又杀过来,一锤子风尾随着,不知砸向谁?
机会主义在沉默,运气在逃逸。跑不动的网坨溪,手无寸铁的网坨溪,无可奈何的网坨溪,天压下的网坨溪,透心的凉。
她的唇在开裂,头在眩晕,四肢酸痛。
都患上重感冒了,无药可治?
收束翅膀的医生,在天高地远的地方打鸣。


雪 来

不由分说。蛮横的风,一股脑灌进网坨溪,刨乱天空的头发。
一些事物开始变恶,一些风景倾向美好。
那些纷纷扬扬的雪花,那些虚假与仁慈重叠,逐渐遮住了本质,变得妖娆。
平,静。很好。是道。
欲盖弥彰,是法。
道法自然了,没有什么倾倒。
地下的恶,天上的善。
在严冬交易着,讨价还价。
只等春风吹又生的季节。
牛羊蹦跳着,还大地一个青青草原。



雪 地

白鸦胀满枝桠。
天空瞅着巴掌大的网坨溪微弱的呼吸。羸弱的坝坨河,她绵长的乳房,藏着仁厚、慈爱,怀抱着大大小小的生命,居善地,躺善渊。花草树木,虫鱼鸟兽,各复归其根。
那些蛛丝般细长的脚,那些颤抖如玉米的乳头,那些潮湿的牝,那些上善的水。
密密麻麻的八百余年,周而复始,生生不息,苦涩而平静。
当雪盖天地,使心头上长着的刺,逐渐消弭。
此刻,我什么都不想,我只想腾空一切,装下存在或不存在的暖。


坨 山

与天一样寂静。
那些白色,与夜一样黑,没有杂色,没有昨天,今生,也没有将来。
那些冰冷,尖刀利刃,一波波地刮下人情世故,往来,人迹,罕至。冷风无耻。
唯有坨山,躬身于时间,没有怨言,没有寒冷,腹里藏满经纶,心里点着亮光,不言说一语。它的嘴巴被天空收回,眼睛堆满白雪,对网坨子民伟大的爱意,不增不减,不多不少,不计过去,不算未来。
他摸着自己洁白秃顶,乐呵呵,呵呵乐。
阿弥陀佛。
暖雪为水,从低处流走。


雪 去

浮华褪去。
桃木活着,我活着,乡亲们也活着。
网坨溪的黑,瘦骨的羊也活着,黑枝头的芽苞也活着。
巴掌大的网坨溪。流言活着,蜚语活着,鸡毛活着,蒜皮活着。东边的长,西边的短活着。
石头活着,仙活着,道活着。
我们活得满满。
活得悲壮。
一切活着。
花朵有了芳香。




来源:世界华文散文诗年选


监制:左禹华 蒋智江 审校:张江勇 侯万华编辑:刘承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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